戴项圈的城市
“不好意思，小姐，请你配合我们一下。”
在苏米进入这座城市之前，一名卫兵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是这样的，无论什么人入境我们这里，都需要戴上一个特别的东西。”
那名卫兵从他的大衣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项圈。
“你在羞辱我吗？”苏米有点生气了。
“请理解，小妹妹。”卫兵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圈，他似乎对这个东西也习以为常。
“这是我们城市的规矩，即使是我也不例外。”
真是难以理解。苏米心想。
不过为了能买到珍贵的魔药，也实在是没办法了。
苏米把项圈戴在了脖子上。
“感谢你的配合。”卫兵打开了门，放行了苏米。
这是一个高度自治的城市国家，全国的领土还没苏米故乡的小镇大。
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，却刚刚结束了一场内战。
说是内战，或许更应该说是械斗——参与双方仅派出了五十人，用木棍和砍刀进行了互殴，只有一部分卫兵手里有枪，但也没有多少子弹。
这场小小的内战结束后，似乎这个国家颁布了解决问题的法条，就是让所有人戴上项圈。
对于这种不治本的行为，不出意外的是公民们都颇有微词。
但很快，项圈就被施上了魔法，任何人只要做出攻击他人的行为，就会被项圈放出的警告电流击伤。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，这种警告的电流甚至可以控制大小。
通过这种方式，项圈居然真的起到了避免战争的作用。
来往的街道上，每个人都戴着黑色的项圈。
有的年轻人将项圈喷上了颜色，有的少女在项圈上挂了挂饰，有的项圈挂在一些大咧咧的男人脖子上，缺乏保养，失去了皮革原有的光泽。
幸运的是，每个人都戴着项圈，至少没有人把它弄坏。
走进城中一座老旧的魔药店，苏米用力推开了大门，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响声。
“谁？”屋里传出了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。
“跟你约好了来买药的。”苏米说道。
“噢，天才的小魔女。”屋内的一个沙发里突然钻出来了一个人。“你就是苏米吧？久仰大名。”
“我很有名吗？”
“也谈不上——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女孩成为魔女。”
“多余的奉承就不必了。”
“也是，也是，那我现在就去给你配药。”
金色的药水在坩埚里沸腾，这名男魔药师正在将紫色的花朵研磨成粉。
“说回来，你也被戴上项圈了啊。”男人说道。
“是啊。”
“每个人都要戴这个东西。”男人把磨成粉的花倒进金色的药水里，药水顿时变成了墨水般的黑色。“这个国家愚蠢的内战，你知道吧？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苏米耸了耸肩。“虽然这个解决方案看起来也很愚蠢。”
“但是它很有效不是吗？”男人笑了，咳嗽了两声。“现在大家动手打架都需要考虑一下后果，更别提发起战争了。不过当有外敌入侵的时候，这个项圈还是会失效的。”
“也是呢。”苏米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。
“苏米小姐，你觉得这样会不会很奇怪？”
“你是指什么，项圈吗？”
“不，是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这只是解决了会造成问题的人，并没有解决问题。”男人说道。“如果有人的项圈坏了，他可以杀了我们所有人，没有人能反抗他。”
“那你认为怎么样才好呢？”
“听说这个国家的国君没有戴项圈，只能指望他了吧。”
听上去更不靠谱了。
“苏米小姐，我建议你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国家好。”男人终于把药水过滤出来，药水在一系列反应下呈现出澄清的红色。
“为什么？”苏米接过男人的药瓶。
“这样的生活方式太令人压抑了——连我都觉得压抑的环境，其他人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，我非常不好说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跟你一起走。”
“啊？”
“我们离开这个国家需要有人提供保证，所以麻烦你了。”
“那你的店呢？”
“我的店随时可以在别的地方开，毕竟只是一个空间魔法的事情。”
“……”
“求你了，苏米小姐，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。”男人见苏米不说话，连忙说道。
“你的魔药可以免费吗？”
“免费什么的……”
“半价总可以了吧？作为我带你离开这里的代价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愿意就算了。”
“不不不，成交，成交！”
半价买到一瓶稀少的魔药，代价是带一个人离开他的故乡，怎么想苏米都是赚了的。
不过，苏米还是留了一个心眼。
当项圈被解下来的那一刻，男人露出了轻松的笑容。
“真好，自由的感觉真好。”
“戴着项圈是不自由的吗？”
“至少在使用魔法方面是不自由的。”
“嘛，猜到了。”苏米点了点头。“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。”
“等等嘛，小姑娘。”男人叫住苏米。“你至少带我去下一个城市吧。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欸，不要这么冷漠嘛。”
“然后呢？半路偷袭我，把我卖作奴隶换钱，还是杀了我抢我的钱财？”
男人的脸顿时冷了下来。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没了项圈，没有了约束，压抑了这么久的你会做出什么事情，我怎么知道。”苏米吐了吐舌头。“这可是你说的，再见啦。”
男人看着苏米远去的背影，默默叹了口气。
“真是没办法啊……”
随后，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。
“只能去找别的目标了……”
……
苏米路过了一座城市。
在这座城市，所有的狗都要戴上项圈。
关于这件事，城市的管理者也说得很明白——为了避免狗吓到儿童，避免狗咬伤他人，给他人添麻烦。哪怕你家的狗是个乖狗狗，但在外人眼里，总归是安全起见。
“真是奇怪的规定。”一个养狗的主人发出了感慨。“既然那么害怕危险，为什么不给人戴项圈？”
“给人戴项圈？您一定是在说笑吧，先生。”卫兵们笑了。“那样有什么好处呢，先生？”
苏米也笑了笑，转身离开。
但那个人说的一句话，却让她停下了脚步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狗主人耸了耸肩。
“人类明明会比狗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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